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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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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5

“你好兇……”茉莉咬著被角, 躬身縮成蝦米狀,腳趾蜷縮,眼角泛著淚光, 近似哽咽底控訴。

軟著聲, 委屈極了。

“這就兇了?”戴遠知輕揉著她的耳垂,壞笑著, 接著,集中力量, 惡作劇般的俯身,毫無憐惜。

在這件事上,茉莉沒法不承認戴遠知給她帶來的感受是無與倫比無人替代。她沈溺於他溫柔的愛撫, 也迷失在他霸道毫無憐愛的粗暴,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受,卻讓她在他深入她靈魂的時候, 無可救藥的迷戀和重新深深一次又一次愛上他。

就在戴遠知準備離開的時候,茉莉弓身, 夾住了他。戴遠知動作和神色皆一滯,安靜中他輕輕到吸了口氣,然後撈過她抱進懷裏,低啞帶笑的嗓音漫過她耳畔:“這麽舍不得我?”

茉莉雙手環緊他,整人貼上去,拉近了距離,緊密不可分,她少有這麽一面,似乎只有這時才會黏膩得不像話, 柔軟得不像話,輕輕哼哼著, 從喉嚨裏發出一串含混的音來:“想你,不讓你走。”

戴遠知一陣發緊,抱著人又狠要了一次。

桌上的東西空了,戴遠知坐起身,扯下來,扔進垃圾桶。桶裏滿是用完的成堆在一起,數不清有多少。

戴遠知準備去洗澡,腰上被兩條細軟的粉臂抱住,茉莉身上蓋著他的襯衣,臉靠著他的後背,水似般的軟在上面。

“再一次嘛。”她撒嬌,輕輕蹭著他背。

戴遠知握住那一把覆在他腰上被汗水泡得發軟的小手,在手心裏輕輕揉搓著,語氣堅定沒有退讓餘地:“不行,都用完了。”

茉莉蹭他:“上次不是試過外面嘛?”

“太冒險。”

沈默了幾秒,她又開始動:“那……叫他們送上來?”

戴遠知笑:“淩晨三點?”

“……”確實不大合適。

茉莉還是不想松手,戴遠知也走不了。僵持不到一分鐘,聽到他無奈嘆口氣,轉身將她撈抱到懷裏,面向他坐著,茉莉雙腿疊著他,輕輕晃蕩著,磨著他。她看見戴遠知眸色慢慢地加深,就在她以為他會為此松動時,戴遠知撩開襯衣,手指滑進,熟練地操控著她的感知,茉莉微微睜大瞳孔。

隨著快節奏的進程,戴遠知的後背留下一排抓痕,他一手抱著她,與她的痛覺相連著。

他笑她熟得如同一顆水蜜桃,羞得她去咬他的下巴,戴遠知沒躲開,牙齒用力一合,在他的下巴上也留下了整齊的牙印。

戴遠知輕哼了聲,拉下她,伸手去打開燈,淺淡色的一抹,茉莉眼睛沒適應過來,以手掩面,被戴遠知拉開手,笑著覆在她耳邊說:“看看這個。”

茉莉睜眼一看,在他恥骨的位置,紋著一朵黑色的茉莉花。

茉莉震驚地說不出來話,久久凝視著那朵綻開在他雪白皮膚上的花。

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問他:“你怎麽……?”

後面的話被他堵在了嘴裏,他將她的餘下的話吃進了嘴裏,然後只說了四個字:“思念成疾。”

茉莉覆下眼睫,淪陷於他的手指。

最終還是受不了水密桃香甜又多汁的吸引力,戴遠知以身試險。

在即將到達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不顧她的懇求和撒嬌,卻也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俯身圈住她,一步一步慢慢移到浴室。每走一步,茉莉的心臟便緊縮一下,短短數步走得備受煎熬。

到了浴缸前,茉莉彎身伏上面,像要裂開,被擊得快要碎掉。時隔兩年,和戴遠知再一次一起洗澡,沒有時間等浴缸裏的水滿起,他將她抱進水光漣漪的浴池裏,噴頭的水淋下來,水聲和節奏聲在耳邊彌漫來又散開去,茉莉被掐著腰閉上眼,沒有任何屏障在他們之間,她完完全全接納,緊緊地擁抱住了他。

茉莉感到暖意匯入,在那瞬間,被他緊緊圈在懷裏,水珠順著瓷磚往下滴,綢白色落在腳上。戴遠知沒有離開,繼續抱著她,相連著,洗完了這個澡。

這是他的習慣,茉莉懷念的熟悉依然的感覺,被充滿,包圍,填補那空虛空洞的地方。

後來她實在太累,然後就那樣伏在他懷裏睡著了,無論戴遠知怎麽弄都不醒。

茉莉醒來是在第二天中午,戴遠知已經起了,床邊空著,人不知去了哪。茉莉抓了抓頭發,掃了眼戰亂現場,哦,已經被某人整理過了,只是她可憐的戰袍,四分五裂地躺在沙發角落裏。

取決於這衣服的難穿程度,她已決定不再穿第二回,但好歹也是她花了巨資的。茉莉拎起戰袍,去找戴遠知“興師問罪”。

他果然在書房,正在開視頻會議,茉莉沒有吵他,坐在外面接待室的沙發上,透過敞開的門遠遠望著桌子後面的男人。

腦海中突然閃過“衣冠禽獸”這四個字。此刻的戴遠知衣冠楚楚,精神抖擻,哪裏像是昨晚酣戰了一宿未睡的萎靡困頓樣。他身著一件淡藍色襯衣,袖口挽在小臂上,手腕上戴著一塊勞力士手表,神色專註地同視頻那頭的人用英語交流著。

這幅畫面很難與昨晚伏在她身上那個男人重疊起來,兩者形成強烈的反差,想到這,茉莉面色微微發燙,有些不太自在地別開了眼。

戴遠知結束會議,擡眼間不經意看到門外的人,正低頭望著自己的鞋面發呆,模樣看起來有點楞楞傻傻的。隨即,他移開椅子,站起身來。

註意到靠近的腳步聲,茉莉從思緒中抽離出來,反應遲鈍地擡起了頭。

昨晚一夜沒睡好,一早上茉莉已經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了,看到戴遠知在面前蹲下,然後兩人的視線一齊轉到了旁邊,放在茉莉左手邊那條破碎的裙子上。

戴遠知伸手拎起看了看,那破碎的幾塊布掉落在地板上,他毫無溫情地搖了搖頭:“不能穿了。”

“你還說,不知道誰弄壞的,你賠我。”茉莉撅起嘴,半似不滿半似撒嬌。

戴遠知笑笑:“行,給你買條新的吧。”

“不要,我就要這條,你縫好給我吧。”

戴遠知差點沒氣笑,靠著背後茶幾,仰頭望著她,似是不信般重覆了一遍:“縫?”

“對啊,縫起來,誰弄壞的誰縫。”

戴遠知揉了揉她的頭,微微地瞇起眼,語氣戲謔帶著調侃:“英國呆了兩年,審美越來越鮮辣了。”

他很中肯的用了“審美”兩個字,而不是別的,茉莉覺得應該感謝他的委婉。

“這不好嗎?”茉莉隨口接道。

他低頭把玩著她的手指,垂眸懶著調調:“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

說完擡起頭,忽地對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然後他站起來坐到旁邊,順手將她撈到腿上,下巴擱在薄肩上,漫不經心地說:“我對你這兩年的變化很感興趣,還有什麽我沒見過的,都可以拿出來看看。”

茉莉側頭睨他一眼:“這怎麽感覺像占我便宜呢,也不能光看我的,你有什麽變化,我也要看看。”

“我的……”他輕笑了下,卻不急著說,只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嘴巴倒是變得伶俐了,說明腦子轉得快了,我啊……”

戴遠知沈吟著,而後低笑著咬她的耳朵和肩膀,茉莉癢得縮起了脖子,聽他在她耳旁悄聲的,頑皮地問:“昨晚沒發現?”

茉莉心跳突然加速起來,從耳尖一路燒到了脖子。

他們在紐卡又消磨了兩日,整日的黏膩在一起,白天在酒店房間,在床上,或者沙發上,似乎不會膩一樣,要把這兩年的空白都補回來。

也有時候會找點別的事情來做,只要在一起,說上兩句話都是很快樂的。

臨走前總要把這座城市好好逛逛的,茉莉當起了戴遠知的向導,帶他去了酒吧,喝這裏最豪橫暢快的烈酒,去看湛藍的大海,感受潮汐潮落,去吃最好吃的炸魚薯條,漫步在泰恩河畔,在這座多雨的城市走走停停。

平城是沒有那麽多雨水的,也不曾如此潮濕,在紐卡的這兩年裏,仿佛把她這一輩子的雨都下完了。

他們在夜雨裏湧動,在潮聲中起伏。潮汐將她帶到了紐卡,在潮落之際終要說再見。

茉莉於2003年的春天來到紐卡,和戴遠知分開以後,她與紐卡的緣分這才開始。在現在的2004年的秋天,她也終將告別紐卡了。

縱使萬般不舍,也將在這個秋天全部落幕。

平城,將是一片什麽新景象在等待著她呢?讓人憧憬卻又不安。那個家,有她惦念的人,也有她不敢面對的人,她始終是要回去的。

坐在飛機上,上次來是她獨自一人,這次離開,是兩個人。茉莉轉頭望向身旁的人,眼裏少了鮮活,有面對現實的平靜和微微不安和緊張。

一雙大手握了上來,緊緊抓住她的手,包覆在掌心裏。戴遠知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堅實而又強大的力量通過他的手,傳遞到她心間。

“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無論什麽時候,我們都在一起。”他的頭挨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茉莉眼眶發潮,沒有人知道這句話對她的意義和力量。

只有她自己知道。

“嗯。”茉莉點點頭,心裏充滿了感動和安慰,還有慢慢充盈體內的能量,“我相信你,但我現在更相信自己了。兩年前我們都做了懦夫,這一次回來,我不會懦弱了。”

*

茉莉還記得離開平城那年初春,冬雪未化,而如今又過去了兩個春,在這個秋末初冬的季節裏,她再次回到了它的懷抱。

想來當初他們也是在這樣一個季節相遇相識,才過去兩三年,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遠。

茉莉和戴遠知過去住的房子院落裏種滿了茉莉花,只可惜花期已過,茉莉錯過了今年茉莉花開放的時節。

聽戴遠知說,這花從種下到現在已開了兩撥花,從天氣暖和開始,斷斷續續開出小小幾朵來,後面就一個接一個的花骨朵全都開放了,最後變成一叢又一叢。潔白的花朵,清香彌漫,穿過柵欄和窗戶縫隙,透進屋子裏去,總是讓他無故地想起她來。

說這話的時候,戴遠知彎腰從地上撿起一片枯黃敗落的茉莉葉兒,茉莉仿佛能從被他輕柔捏在手指間的葉片紋理中窺得那一叢叢花朵在夏日裏燦爛繁盛的景象,也能想象出他長久佇立凝望的身影。

回來之後,他在這兩年裏的生活,在這裏的身影全都清晰可見,茉莉似乎更加近距離的深刻感受到了那個人光鮮背後的孤獨和寂寥。

她也聽黃占磬說,他在這兩年裏失眠變得愈發的嚴重,那麽在那無數個難以入眠的夜晚,他都是怎麽渡過的呢?

黃占磬很慶幸她能夠回來,說黃小姐,您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戴先生也許就能好起來了。

戴遠知在洗澡,手機放在桌上響個不停,茉莉見是黃占磬的電話就接了起來。黃占磬說這話的時候,茉莉站在窗口,眺望響黑沈沈的遠方,在想那無數個睡不著的夜晚,他是否也是這麽獨自望著窗外呢?而後她緩慢低聲的對那頭的黃占磬說,我回來了,黃助理,你放心。

茉莉回了趟報社,見了過去的同事,朋友,也見到了謝維。如今民匯社已日趨於成熟和穩定的發展規模,日益壯大著,茉莉由衷為此感到高興,也為自己曾是這裏的一員而驕傲。

但當謝維問及她是否想回去,茉莉說她想去外面看一看。謝維知道她的野心並不在民匯,而是外面更廣闊的天地,雖然感到可惜,卻也真心的祝福她,說,行,你要是想去老傅那裏,我可以幫你寫介紹信過去。

茉莉笑說謝謝老大,隨後又請謝維吃了一頓飯作為答謝。

和春麗是在這之後單獨見面吃了個便飯。兩年來平城的變化巨大,開了很多的新店,湧現了一幢幢的高樓,讓人應接不暇。茉莉和春麗去牛街逛了逛,買了她最愛的炸松肉,還是老味道,只可惜秋季幹燥容易上火,茉莉嘴角生了顆紅瘡,遠看像是被咬的,春麗開她玩笑說最近感情生活挺滋潤的啊。

潛臺詞不就是揶揄她和戴遠知玩得花。

說他們花茉莉也是認的,但生口瘡的事跟此絕對無關。茉莉吃一口炸松肉,猛吸一口氣,疼的嗷嗷叫,倒也不好意思接這個話茬了。

家裏是在和春日吃完飯第二天中午回去的,照例是戴遠知送她。

蘭蘭長高了不少,這兩年茉莉雖未回過家,但每月往家裏打錢,也和蘭蘭保持著書信聯絡,小姑娘寫字進步很大,茉莉在信上誇過她。

蘭蘭見了她別提多親熱,茉莉走哪她跟哪。茉莉陪她做作業,同她游戲玩鬧,關心她的功課和近況,小姑娘獻寶一樣向她展示掛在墻上,上個學期的獎狀和得獎的畫作,像是在告訴茉莉,姐姐沒在身邊的日子裏她也有在好好長大。

茉莉打算吃完飯讓戴遠知來接她,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黃明章幹完活回來了。聽鄰居說他又回工地去了。茉莉擔心他的身體,工地太危險,不是長久之計,想勸他退休,又擔心黃明章不肯聽她的。

正不知怎麽是好,黃明章進到屋裏,看到她似是楞了下,說了句:“回來了啊。”

父親的聲音低沈蒼老了許多,茉莉看到他比兩年前老了許多,白頭發也更多了,鼻子一酸,低頭掩蓋神色,悶著腦袋輕點了下。

:吃飯吧。黃明章沒有多說什麽,叫妻子上了菜,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開飯。

茉莉想著找個由頭讓黃明章別去工地幹活了,不想卻被黃明章搶了先,說她年紀也不小了,該是時候找個對象安定下來了。

還說他有個工友的兒子今年也畢業兩年了,跟茉莉同年,學歷也不錯,在機關單位工作,吃的是“皇家飯”,以後也有保障,他給對方看過照片,對她也滿意,趁她現在剛回來,兩個人也好見個面。

茉莉本以為她在聽到父親自作主張的行為以後,會怒不可遏或者震驚,又或者生氣,所有的情緒都會被一層無力所束縛,是她和父親之間化不開的矛盾。

從來,他都是不管她的事情,現在他卻要來插手了。

但是茉莉都沒有,她只是平靜地用筷子將米飯挑進了碗裏,平靜地告訴父親——

她懷孕了,孩子是戴遠知的。

茉莉都忘記了自己是怎麽走出家門的,她只記得黃明章震怒到猙獰的臉,也記得屠媛娣一臉錯愕不知所措,還有蘭蘭瑟縮在媽媽身後的小身影……她想她確實不該出現在這個家裏,又給蘭蘭帶來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晚秋的風滲透在夜色裏,單薄的外套禦不住的寒意,茉莉站在寂靜的街角,偶爾有車開過去,車尾燈拖曳著模糊的光圈,她掏出手機給戴遠知打電話。

茉莉也不知道在風裏等了多久,直等到上了車,暖意灌了她一身時,再回頭去想站在街角等他的那段漫長的時間裏都想了些什麽呢?她想不起來了。

戴遠知見她神色有些恍惚,擔心地問發生了什麽。

茉莉恍惚地擡起頭去看他焦急的眼眸,失焦的眼神迷離呆滯地瞅著他,像是第一天認識他那般,而後忽地傻笑了起來。

“戴遠知,”隨即,眼淚從她眼角滑落了下來,嗓音破碎的讓人心疼,“我跟爸爸撒謊,他生了好大的氣,我想以後我都要沒有家了。”

戴遠知拇指拭去她的眼淚,輕聲問:“你說了什麽?”

“我說,”茉莉輕輕吸了吸氣,仰頭去看他,“我說,我懷孕了,是你的孩子。”

戴遠知一楞,他感到喉口一陣緊繃,心跳驟然加快,他盯著她的眼睛,向她確認:“是假的?”

“嗯。”茉莉點了點頭:“不這麽說,他會逼我和別人結婚的,戴遠知,他很固執,我們說服不了他的。”

更多的眼淚從她眼裏冒出來。

戴遠知輕嘆出一口氣,俯身過去摟住她,“會有辦法的,我來想辦法。”

茉莉在他懷裏輕輕嗯了一聲。

茉莉靠在他懷裏,亂做一團的心終於定了下來。

“要不,”沈默片刻後,戴遠知開了口:“既然都懷孕了,咱們就生米煮成熟飯吧。”

茉莉思緒頓了下,她的臉貼著他的手心,戴遠知撫摸著她的頭發和臉頰,平靜的說道:“結婚吧,不管你爸同意不同意,我總是要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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